高阳望着被白雪覆盖的平原，心里也是无限叹息，积雪没过了他半截小腿。远处零星的枯木树干歪歪扭扭的立在那里，他拿着手电吃力的往前走。
毁灭人类的不是核武器，而是大自然。
七年前各大国之间互投核弹，从一开始的局部战争打到后面控制不住局面，引爆了核武器，多少繁华的大型城市毁灭殆尽，一些小国直接从地图上都抹去，这还不是最糟的，最糟糕的是核战后的第二年，全球进入了小冰河期，这年头，活着都是奢侈。
高阳出生的时候，就一直在打仗，他是在战地医院出生的，像他们这样的婴儿，外面人都叫他们真正遗孤，养他大的是战地医院的医生和护士，那个时候这样的婴儿特别多，医院阜抚养他们，战地医院在后方，相对来说也是比较安全的。
就这样他度过了他的童年时期，他11岁的时候爆发核战争，12岁跟着一个老医生离开了战地医院，在外面艰难求生。
高阳步履蹒跚的在雪地里行走，得亏是六月份，搁到九月份，那个时候全是暴风雪，根本认不清方向。
走了有一刻钟的时间，高阳看见前面燃起的火堆，七八个男人围着火堆，有人坐有人站，火堆中间还加了个锅，几个男人坐在枯萎的树干上聊天，一个矮个子的男人，看见高阳，马上腾地方，众人看见高阳到了，窃窃私语的声音全停了下来。
坐在左边的穿着一身黑袄的中年男人先发话了，“大宝，现在人齐了，有什么事就直接说。”大宝是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，带着羊绒帽，穿着蓝色的羽绒服，一脸憨厚像，“先吃肉吧，我弄到这小牛犊子，花了不少东西呢。”说完，他拿着勺子在锅里搅拌着。“哥，我都忘了多长时间没吃过肉了。”大宝旁边，一身北面羽绒服，脚底踩着双靴子，带着黑框眼镜，两个人长相特别相似，这就是大宝的孪生兄弟，二宝。
二宝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玉溪，给七八个男人分了一圈，给高阳让位置的矮个子男人看见烟，吧唧吧唧嘴，“我说，你们兄弟搁哪里发财了，又是玉溪，又是小牛犊子的，好家伙，六月份也不过年啊。”这个矮个子的男人叫王霖，和高阳一样，也是战争遗孤。
二宝没应声，大宝招呼众人吃肉，喝汤，王霖拿了个破碗把汤肉舀上，递给高阳，高阳一直沉默着接过碗吃肉，很快，一碗肉汤就见底了，旁边的王霖拿着牛头就是一顿啃，高阳站起身，用烧火棍点烟，大宝看众人吃的差不多，把碗扔在地上。站起身，咳嗽两声“把大家叫过来，是给大家说个事，前天，我和二宝两个人，在北村前面的那个岔路口看见了几辆大货车，他们把车停到了南边的那个破房子旁边，哥几个，知道那货拉的是什么吗？”
我说，你就别卖关子了，直接说，那个穿黑袄的中年男人发话了，大宝沉默了一下。
“煤！”
一个字如惊雷炸响，众人都沉默，南阳叼着烟没说话，王霖一直给他使眼色，沉默了有一会儿，大宝从上衣口袋里，扔出了两个黑不溜秋的玩意扔进火堆，众人都看清是煤块，大宝自顾自的说“那四辆货车上坡的时候，颠簸了一下，我看见煤块从车上掉下来了，我和二宝上去捡，反复确认是煤，这次呢我把大家叫过来，吃个肉，抽几根烟，我觉得这次是个机会，九月份极冻期就要来了，咱们大家合伙搞一把，搞成了，咱们都能过个丰收年，能在这年头吃肉的，都是有本事的人，这四车货我们两兄弟肯定吃不下，所以拿出来分享，四车煤，还有四辆车里的汽油，成了，大家平分，就这个事儿。”
众人都没有说话，一个留着山羊胡的男人问“四辆货车上几个人你们看清了吗？”
“昨天我和我哥去摸点，看见了最少十个人，但是没看见枪，而且看穿着打扮不像当兵的。二宝跺着脚说。
“除了你俩，没别的人看见吧。”穿黑袄的中年人抽着烟问，“这片就咱们这些人，除了咱们没别人，我和我哥摸点摸了一天，没看见别的人。”
高阳思索着，煤和汽油在现在这年头，比黄金都贵，一般只有城里人烧得起，运煤车一般也不走过这条线路，他们都是有军车护送的，平白无故出现四辆运煤车，这事很蹊跷。
大宝顿了顿，拍了拍手，“各位，这个事儿大家怎么想的，干还是不干，大家好好捞一把，干的话别藏着掖着，把好东西都拿出来，干完这一把，半年不用干活。不干的话，也没事，就当我们兄弟两个请大家吃饭了。” “王霖，你干不？”二宝看着王霖，王霖又看向高阳，高阳抽完烟，把烟头扔进火堆，“行吧，不搞白不搞，到咱们这地界上，还能把他们放了。王霖也跟着点点头。随后陆陆续续有人表态。山羊胡有些兴奋，干成了就丰收了。
“干也行，这次我和我哥带队，全部得听我们两的，把这件事做好，大家一块儿过个丰收年。”
高阳告别了众人，自己和王霖结伴往回走，“哥，你说这事能成吗？大宝二宝这两个人做事可不厚道啊 ”王霖走在前面，这大宝二宝在这一带那可是出了名的恶人，北村这个地方，大部分都是外地人，原来的那些村民都被迁走了，慢慢的房子空了下来，就有很多外地人过来，高阳是最早的来到北村的，大概在一年前。
那个时候来北村的就十来个人，大宝二宝来的时候，北村人口也多，房子不够住，大宝两兄弟来的时候还带了三个女人。
村子里小的房子不够他们三个人住，所以兄弟两个把眼光放到了大房子上，村里最大的那个房子住了五口人，一对老人还有三个儿子，这三个儿子也是身强力壮，年轻时候都当过兵，后来不知道咋回事来到了北村，这户人家姓曹，手上刀枪都有，所以外来的人都怕他们，而且有过这个当兵的背景，没人招惹他们。
大宝二宝来的时候，当天晚上，三个女人冻的根本受不了，年纪最小的女人才16岁，二宝敲曹家的门，要点木材生火用，曹家门开了个缝，扔出来几个木头，二宝心一横，拿把斧子就劈门，曹家的三个兄弟一听劈门，拿枪就出来，大宝趁机从后面翻墙进去，曹家的三个兄弟刚走到前院，就听到后院有叫声，老大老二留到前院，让老三去后院，老三拎着手枪，刚进里屋，就被面前惊住了，一屋子墙上都是血，只有二老的头颅扔在桌子上，老三目眦欲裂，刚举起枪，一把尖刀穿过了他的喉咙，血溅了一面墙，老三没发出一点声音就走了。
前院曹家两兄弟看着二宝劈门，举起枪就打。“吭吭”两扇木门顿时间被打成马蜂窝，老大拿着枪小心的探过头找人，迎面而来一斧子，正正的落在了他的脑门上，老大当场一命呜呼，大宝从后面摸过来，一把尖刀从老二的后脖子穿过，血溅了大宝一脸，大宝擦了擦脸上的血迹。短短十几分钟，曹家五个活人全没了。那个满是血的房间两个兄弟还在那里睡，也没收拾，北村里面的人也不知道他们把五个人的尸体扔到哪儿了。
这次事过后，村里的人都是越传越神，有说把他们尸体埋了的，有人说把尸体挂树上的，这次事之后，两兄弟并没有罢手，一直都是靠抢左邻右舍的人，到后来他们家东南西北都没人住，留了个片空地给他们。
煤炭一直是军事战略物资，尤其是核战后，基本上煤炭和石油，一直都越来越少，又恰逢遇到了小冰河期，煤炭石油都可以和金子兑换了，这次突然出现了四辆运煤车而且没有军车护送，这次事情很蹊跷，高阳来北村一年，见过运煤车也是屈指可数的几次，而且基本上都是军用装甲车开道。像这样的情况他也头一次遇到。
高阳和王霖两个人聊着大宝二宝以前的事，并分析这个运煤车，不知不觉走回了家，高阳的家是个小房子，比较靠后，后面是山，山上有些密林，南阳就住在这里一年多的时间，这个房子刚来的时候没有人，墙都漏风，高阳修缮了一番才勉强能住人。
高阳回到家，脱掉了破烂的羽绒服，从羽绒服里面的口袋里面取出了一把攮子，这把攮子是原来养他的老医生送的，老医生以前救过一个军官，这个军官把这把攮子给了他，说是报答救命之恩，这攮子仿制清朝的，攮子没有护手，木柄上刻着五颜六色的花纹，木柄的中间还镶着石头，造型古朴典雅，两边开刃，老医生把攮子给了高阳，高阳随身带着，初次之外他还带着把短柄斧，别在腰上，还有把92手枪他塞到旁边，这年头枪好找，子弹难找，枪没有子弹也没有刀斧好使，但是别这把枪也是以防万一。
一天后早上王霖过来叫高阳，说晚上村口集合，晚上动手，天一暗，高阳熄灭了火，带着刀枪和手电就出发了，村口上一群人已经围一圈了，大宝清了清嗓，这次一共九个人，干完这活，所有东西平分，大家都有好处拿。
一行人跟着大宝二宝往南边走，王霖和高阳走到最后，王霖参加这事很简单，他媳妇儿受了风寒，没药，现在吃的都不好着，还别说药，药都要拿好多东西来换，一把枪都不一定能换上一盒药，他媳妇儿天天躺在床上，进气少，出气多，一直没有药吃，也不知道能活多久，王霖走投无路了，靠着挖雪地里的东西根本就救不活他媳妇儿，王霖的媳妇儿高阳见过，听说以前是个老师，大王霖十岁，王霖二十出头，两个人从西边过来，王霖在路上也跟高阳聊西边的一些事情，说那里没啥吃的，易子而食的事情稀松平常，他和他媳妇儿受不了才跑了的，人饿急了，什么事都做得出来。
走了约莫半小时，远远看见一个二层平房的轮廓，二宝招呼众人，关掉手电筒，一行九人摸索着向前走，在漆黑的夜里往前走，后面的人拽着前面人衣服，慢慢的向平房靠近。
“吭”一声枪响，高阳身体猛然一震，右手下意识的摸枪。
“吭吭吭”枪声大作。
大宝的声音突然响起，“都别动，前面有四个守夜的，他们在试枪，咱们没被发现。”王霖嘴一撇，“有病吧，大半夜试枪” 大宝接着说“人分两路，几个人搁这儿趴着，二宝你带几个人，从后边绕一下，摸房子后面，能用刀就尽量别用枪。”
二宝带着王霖和高阳还有黑袄中年人，山羊胡，一行五个人朝房子后面摸去，二宝掏出斧子，亮开手电，他走到最前面，后面有两扇窗子，准备破窗而入，见人就砍，
“砰”一声枪响，霰弹枪近距离打中了二宝，二宝整个人飞出去了一米左右，高阳一听枪响，立马就往墙边跑，和墙呈同同一水平线，关掉手电，高阳屏住呼吸，摸出腰里的手枪，一个探头，朝房间窗户试探射两枪，刚才霰弹枪的枪声惊醒了房子里的所有人，高阳都能听到四五个人下楼噔噔噔的声音，高阳一想完了，今天晚上肯定得折这儿，索性，殊死一搏，掏出手枪，从左边腰上拔出短柄斧，让王霖打着手电，他猫着腰，往窗户底下靠近，二宝带了四个人，此时这里只剩下他和王霖了，山羊胡和那个中年人一听枪声早跑不见了，高阳慢慢靠近了二宝的尸体，近距离被霰弹枪打中，神仙来都救不了他，王霖跟在后面，两个人把二宝的尸体扶起来，几分钟，里面没有传来枪声，高阳示意王霖拿手电筒往里面照，里面没有人，只有一张床一个衣柜。
默数三声，两个人把二宝的尸体扔进去，高阳带头，往里面冲，王霖紧随其后，房子里面一个人都没有，高阳蹑手蹑脚的往里面走，这个房间外面点着几个蜡烛，让王霖熄掉手电，两个人蹑手蹑脚的往前走，房间外面突然闪过一个黑影。下一刻冰冷的霰弹枪口抵到高阳头上，高阳顿时间全身发抖，冷汗直流，接着一把手电照向高阳的脸，高阳看清了黑影的脸，顿时瞪大眼睛，那个黑影慢悠悠的开口了“哥们，不是我说，你们不专业啊。”
小说《灰冰》试读结束，继续阅读请看下面！！！
